横山伸治:日本导演的历史焦虑
“让历史不再重演是这一代年轻人的责任。战争是悲惨的,而且毫无价值。我反对任何战争”
在进入电影《南京!南京!》剧组之前,横山伸治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。
“题材本身比较敏感之外,我也担心会不会拍单一化的‘日本鬼子’!焙嵘缴熘味浴豆氏惹急ā坊匾渌,“后来导演告诉我,他想要传达的不是日本人和中国人的对抗,而是战争和人的关系?赐昃绫局,我觉得不错就接受了!
12月初的一个下午,记者和这位27岁的日本青年在北京某酒吧聊起这个话题时,他进入剧组正好满一年。4个月前,他刚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。
这位《南京!南京!》的副导演谦逊、友善,也很健谈。我们的话题从电影本身开始,到他爷爷在中国当兵的故事,再到日本的历史教育、他眼中的中国。说到残忍处,他会陷入沉思;碰到观点分歧时,他也会异常激动。对于历史问题,他思考之认真成熟已经超越了他的年龄。
日本演员的顾虑
横山伸治已经在中国生活了7年,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类题材的拍摄,也是他第一次担任副导演。帮日本演员做翻译、对扮演日本兵的群众演员进行姿势培训是他的主要工作。
跟横山相比,日本演员加入剧组之前的顾虑更多!叭ツ昴甑,我和陆川导演去日本挑选演员,他们最担心的一个问题是:中国一般的老百姓会不会攻击他们!焙嵘缴熘沃缓靡运诒本┥疃嗄甑木橄稚硭捣。
这或许是导演的刻意安排,这些日本演员和剧中日本兵所处的环境和状态都很相似!盎匙藕苊艿男那槔吹街泄;语言不通;七八个人住在一起!焙嵘剿,剧中的日本兵也是一个分队一起生活。
但历史跟现实总存在很大的差异!跋衷,日本演员可以和中国人交流,但是当时在战争中的日本人和中国人没有办法做真正的交流!焙嵘缴熘嗡,“用枪怎么交流?而且日本士兵也受到军国主义教育,看不起中国人民!
经过几个月的友好相处,日本演员和中方工作人员之间心里的隔阂慢慢消除,原来对中国人的负面想法慢慢没有了。然而,隔阂消除的同时,新的压力也接踵而至。
深受日本历史教育毒害
和横山伸治一样,这些日本演员都是首次参与日本侵华题材的拍摄,了解历史成为必修课!罢夂芗枘!焙嵘缴熘嗡,他们需要看很多资料,研究南京大屠杀的历史,想像剧中人物的背景和他的一生。
但是日本历史教科书对于战争责任的模糊处理,却让日本年轻人不明真相。这一点,横山伸治深有感触!拔颐且簿醯煤懿锌,但是中学历史教科书给人的感觉好像不是日本政府的责任,而是日本军的责任,可日本军现在大都已经过世了!
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,外界信息接收得越多,横山伸治就越怀疑:教科书有没有问题?“责任应该是日本国家的,日本军代表谁,日本国!”
而家庭的教育也让横山愈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!坝械氖焙蚣依锘崽岢稣飧龌疤,不管是父母,还是爷爷奶奶,都有一个很强烈的想法:战争是不对的!焙嵘剿。
不让历史重演是责任
对还是错,答案再清楚不过?扇绻咽奔涞雇说70年前,横山伸治的爷爷或许不会像今天这么想。即便想,他也无法改变什么。几年之后,他就成为日本百万大军中的普通一员奔赴中国的战场。
“大概是1940年以后,爷爷到桂林、重庆当过两年的通信兵!焙嵘缴熘位匾渌,在他小的时候,爷爷经常跟他讲在中国的故事!八畲蟮募且渚褪抢,天天走路。战争对他而言,感觉没那么残酷,他说他知道南京大屠杀,但没杀过人。也会说几句简单的汉语,例如‘喝酒’、‘过来’!
身体累,心灵更累!八的鞘焙蛐睦锖苣咽,非常想家!焙嵘缴熘嗡,就像《南京!南京!》中的日本士兵心里所经受的煎熬一样。
也许是听爷爷常常提起中国的缘故,在横山伸治高中二年级的时候,他的哥哥就到上海留学,高中毕业之后他也决定直接到中国学习中文,一待就是7年!爸泄晕依此,就像是我长大的一个地方,所以感觉很特别!焙嵘缴熘嗡。
爷爷做梦没有想到,他当年的战场却成为孙子学习、工作、恋爱的地方!耙ナ狼傲侥,曾到桂林重庆旅游。他说,放眼望去都是高楼大厦,跟当年他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!焙嵘缴熘嗡。
作为一个日本兵的后代,横山伸治认为自己今天身上的担子很重!叭美凡辉僦匮菔侨毡菊庖淮昵崛说脑鹑。战争是悲惨的,而且毫无价值。我反对任何战争,我想强调和平的重要性! (记者 刘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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